
在那些诗意的村落中有一个村名腊田浦,村庄的四面,“压人眉睫是青山/碧螺黛迤逦的边愁欲连环/叠嶂之后是重峦,一层淡似一层”。余光中的乡愁诗在腊田浦的村民读来也许只有风景的相似而没有情怀的相通了,因为历经千年迁徙万里漂泊之后,这些祖先是中原簪缨之士的熊氏后裔早已经把他乡认作故乡了。而且,今天的腊田浦人正以各种方式走出层峦叠嶂,他们种的西洋菜远近闻名,栽的盆景远销广州各(区)市,村里的读书人涉足各大城市甚至侨居海外。最了不起的是保存完整的御赐祠堂“熊氏宗祠”,引起了广东考古专家和旅游爱好者的莫大兴趣,2002年已被定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增城市白水寨风景名胜区的特色景观。酒香不怕巷子深,白云深处好人家,增城腊田浦的熊氏子孙经过二十几代人的勤耕苦种、仕途经济,已经无愧于“源来东莞,系本江陵”的家族历史了。
而今的派潭河,绿水逶迤,芳草长堤,翠鸟群飞处处随。更醉人的是修竹成林,摇曳成风,翩跹歌舞。山光水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竹子的故乡应该在江南楚地,那里有舜帝的二妃用眼泪婆娑过的斑斑竹枝。二妃的足迹是不会涉及这个曾经是瘴疠横行的荒蛮之地的,但是她们的水袖也许拂来了竹子的种子,使这些袅娜多姿的树之尤物也在派潭这么遥远的地方处处摇曳,使流散在派潭腊田浦的“江陵”后裔即使与祖先的居地相隔千山万水也能找到血脉相连的信物。亚历山大·蒲伯说:“所有的自然之物,皆是人类未解的艺术,所有的偶然,都有看不见的方向。”也许两岸的青山至今还保存这样的记忆:公元1291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在春水满涨的派潭河上,腊田浦一世祖克孚公和马村一世祖文周公猛然抬头,看见莽莽苍苍的竹林、画图难足的美景,不禁怦然心跳,于是诚心留了下来。